“库里医生,他这样子,严重吗?”

    库里给明诚挂好水,看了一眼明诚苍白的脸。

    “他这是做噩梦了,醒来就好,烧很快就退。”

    贝蒂紧握着明诚四处乱抓的手,看他脸上冒出的冷汗,唇部又干裂又苍白,一直说着胡话,贝蒂着急地看向巴西勒:“哥哥!”

    巴西勒无可奈何,为妹妹翻译:“他一直在叫一个名字,敏楼,敏楼,大概是他的妻子。”

    明诚的手力道加大,青筋暴露,贝蒂痛得叫出声来,巴西勒惊得把自己的妹妹拽过来,偏明诚死死抓着贝蒂不放手,库里医生无奈打开药箱:“只好给他注射镇定剂了。”

    三个小时后,退了烧的明诚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半晌,目光转到巴西勒他们身上,眼神迷茫。

    贝蒂第一个发现他醒了,高兴地扑过来握住他的手:“言教授,您醒了!”

    巴西勒看他迷茫不解的眼神,解释道:“我妹妹下午来给你送平安夜礼物,按了门铃没人回应,就□□进来了,发现你生病,立即给我打了电话。”他指了指贝蒂左腿上的白纱,语气有些不悦,“□□的时候还摔到了腿。”

    明诚望了望贝蒂,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,抽出自己的手,转过头,继续盯着天花板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贝蒂一腔热情就这样被狠狠地泼了冷水。她不奢望明诚能安慰她、感谢她,可是哪怕一个怜惜的眼神啊。巴西勒看着这一切,怒火快要冒出来了。那是他最宝贝的妹妹,再怎么样也不该一片痴心被这样糟践。他叫妹妹回车里等他,回过头看明诚毫无生气的这样子,火也发不出了,和明诚说“帮你把芳嫂叫回来照顾你”,自己也郁闷的离开。

    明诚躺了一个礼拜,这才恢复的和平常一样。但是他愈发没了笑容。

    他把从记者那里拿来的元葭的肖像画锁到了衣柜底部。

    圣诞节已经过去,明诚又恢复了从前那样的日子,时而去香榭丽舍大街散步,或者去协和广场枯坐,又或者等在家里。

    他不胜其烦地回忆和明楼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,一遍遍重温他们在巴黎走过的所有地方,有时想着想着就笑了,而笑过之后,表情就变得虚无苍白。

    他回住处之前,又去明楼的别墅周围转了一圈,到自己门口,突然看到一个穿风衣的男子站在那里,像是等了很久。

    他先是狂喜,而后又变成失望,因为他看清了那个背影的主人,可接着一想,又陷入恐慌中。他缓缓走近。

    那个身影听到他的脚步声,回过头来,看见他的脸,没有欣喜没有惊讶,却带着无以言说的复杂情感,开口道:“阿诚哥。我找了很多地方,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明诚顿住脚步,看着明台手里抱着的方盒子,心沉沉往下坠。

    “明台。”

    他们进了屋里,彼此都沉默了片刻。明诚率先开口,指着方盒子,似笑非笑地说:“你别跟我说那是骨灰,骨灰不用这么大的盒子。”

    明台眼睛发酸,喉咙干涩地开口: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明诚转过头,情绪却莫名焦躁起来,“那你来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明台把盒子放在桌上,低声说:“大哥不是火化的,所以我没带骨灰过来。这是他留下的遗书,一百一十八封,都是给你的。阿诚哥,你……节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