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他又冲着冥帝道:“判者大人自然是受那人蛊惑,但现下那人已死,大人也沉睡了三百年之久,虽无伤大雅,但总归大人的灵力是因其而消。若是寻常也就罢了,只是,”他踌躇道,“冥域苏醒,怕是又要搅个天翻地覆。”

    冥帝斜斜看了时倾一眼,嘴上毫不留情,“若是三百年前你知是此番后果,你还会爱那个人吗?”

    “话也不能这样说,”阎罗王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痛心疾首道:“虽说大人动情,但被那人蛊惑也有我们的责任,判者大人天生地养,哪里懂得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?若是当时我们好好规劝,只怕也……”

    判官叹口气。

    时倾听得稀里糊涂的,她站在原地脑子里一团懵,紧接着耳边便又开始了阎罗王的下一轮怨念,骂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。期间,冥帝也讽刺几句,黑白无常二人更是跟个捧哏似的,“说得对。”“没错,就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过了半晌,时倾神情有些惶惶。

    于是在众人有意无意地灌输洗脑之下,时倾暗自脑补了一场大戏:我叫时倾,现身份勉强算得上地府的三把手,我爱上了一个男人,因人鬼殊途,于是我放弃了自己的身份选择去陪着他,但那个男人竟然是个贪生怕死之徒,为了他自己的前途爱□□业抛弃了我,将我害的记忆全无灵力尽失。

    “大帝……”判官作揖道,“冥域爆发与人间越来越浓烈的阴气有关,这几百年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怪事,人间的魑魅魍魉愈发的多了起来。”

    范无救道:“是,之前我与谢必安勾魂时也曾遇到过此种现象,但当时帝都有降妖师坐镇,我二人便没有去管。”

    谢必安温声解释:“那时阴气还没有现在这般重。”

    殿内安静了片刻,冥帝才道:“既然阴气的源头是来自于人间,那么你便去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空气停滞几秒,时倾不确定指向自己问道:“我吗?”

    判官笑眯眯的看向时倾道:“是啊,大人您体质特殊,是唯一不怕阴气伤害之人,寻常妖魔又近不了您的身——”

    于是,在阴间停留了那么几日后,时倾迫不得已的去往了人间。

    初抵达人间时,时倾就是一愣。

    人间的样子与书里描写的全然不符,书中说人间乃是‘十里长街,华灯璀璨。’有无数良川美景大好河山,可时倾看见的却是乌烟瘴气孑然多难的人世。人间多疾苦,一片荒芜。

    树林是有但不怎么茂密,时倾有些茫然,虽说这几日读了不少关于人间的书,也被范无救压着恶补了不少关于灵力术法的知识,但真要学以致用,怎么说还是有些困难。

    春寒料峭,日头却灿烂多盛。

    来往行人过客有些多,皆背着一包袱像是要进城。时倾并没有看到周围有大把建筑,倒是荒废土地不尽其数。

    “哎,请问……”时倾声有些小了,来来去去也没几个过路人搭睬她,倒是也有几个行人见一干干净净的姑娘在这儿手足无措,一时间停下了脚步。

    时倾见状松了一口气,连忙问道:“请问,这里是哪里啊?”

    “这儿吗?”一行人道:“这儿是石砭峪。”

    “石砭峪?”时倾又道。

    “嗯,姑娘你是迷路了吧?”行人指了指前方,“再走几里便有个小县城,乃咸宁县,你可去稍作歇息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大哥。”时倾谢了一句,言毕,那行人停下来寻了一处树荫,然后从包裹里翻找半天,这才拿出来一张大饼,闻言笑道:“不必客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