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睡到日上三竿的晏凉揉了揉自己发昏的脑袋,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
    锦离不敢吵这位祖宗,每隔一会儿就要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儿看看人醒没醒,这下正好和光着脚丫子走到门口的晏凉面面相觑,吓得“哦哟”一声,连退三步。

    晏凉一把拉开门,赤足单衣,面无表情地质问:“我衣衫呢?”

    “我鞋呢?”

    锦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,又凑了上来:“小姐你昨日满身的酒液,我替你擦洗后就把衣服和鞋子收下去洗了。”

    然后她一拍脑门,讪讪笑道:“看我这记性,忘了备下新的了。”

    晏凉呵呵一笑,颇为和蔼地说道:“那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,还不快去!”

    她从边疆回到京城,基本上什么行李都没拿,所有的物什都是锦离新给她添置的。然而这丫头不知又从哪里听了一脑壳浆糊,非要拿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她熏衣服,还把东西放到了一间专门的、烟熏火燎、气味刺鼻的屋子里。晏凉懒得跟她计较,是以现在只能光着脚丫亲自下床来找人要衣服穿。

    正巧江晚松提着自己的剑从院外面进来,见到屋门口黑着一张脸的晏凉,眉眼一弯,叫了一声“姐姐”。

    她身材高挑,体格却纤细,身上只穿着轻薄的中衣,一双藕白的脚踩在地上,没白地让人不敢直视。

    晏凉看见江晚松,才回想起自己昨晚上醉酒的事情,她一旦喝断片,那就是着实断片,脑子里的记忆只到两人月下对酌的时候,剩下的仿佛被人拿剪刀“咔嚓”一声给剪得没了影,只依稀能回忆起一点朦胧的炽热,她也没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江晚松也只穿着单衣,但身上出了不少汗,一看就是晨起去练剑了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,让晏凉愈发感觉自己像是个逐渐老去的病秧子。

    她抱臂倚在门框上,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,心里却道:“这人怎么感觉又长高了?”

    最早的时候,她只比人家矮半个头,后来是一个头,现在若是再比,那只能将将到人家胸口。

    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,颇有自己要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失落感,便把门狠狠一关,自己又光着脚坐回床上去了。

    江晚松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各种计较,也不嫌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,只是看到那张神情恹恹的脸,总会想起昨晚她眼角薄红、任人宰割的模样,种在心田里的欲望一簇一簇沿着他的五脏六腑爬上来,让他想要将人一把按倒。

    清醒的晏凉永远戴着一副游刃有余的假面,有着一身比男人还要倔强的傲骨,一杆梨花枪,威震边陲,令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。

    可他一直恶劣地想要看这个人哭起来的模样,因为屈辱、不甘、倔强,抑或只是,动情。

    晏凉草草洗漱过后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早饭,便拉着锦离和江晚松坐下来帮她一起把盘子扫空。

    “嘶,”热汤入口,晏凉才感觉出来自己嘴巴内侧有一个小伤口,疼得她皱了下眉头,“嘴巴里面怎么会有伤口?”

    锦离“啊”了一声,放下碗筷凑过去:“快让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她掰开晏凉的嘴唇,才发现里面的确有一个小小的伤口,然后想了一下,笑道:“许是近来天气炎热,小姐你上火了。我之前上火也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江晚松捏着筷子的手一顿,很快又恢复了自然,暗中舔了舔自己尖锐的虎牙。

    “我?上火?”晏凉有些不可思议,她这该死的体质,长这么大真就没上过火,感觉有点稀奇。

    嘴里烂个口子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,吃起饭来却是痛苦重重,晏凉不是个爱喊疼的,全程皱着眉头,吃饭吃的也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