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婉儿僵了下，拉过被子盖住头，随口胡诌，“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！他……他长得不合我心意！”
李觅无奈，“姑娘的眼光未免太挑了，这样的都不满意，难不成要找个神仙？”
符婉儿哼哼：“我明天就去庙里烧香，求佛祖给我赐个神仙。”
“越发孩子气。”李觅不禁摇头，心知此番秉烛长谈是继续不下去了，等她露出困意，起身离开。出了卧房，叫上守在外间的绿蔓。
“你整日与姑娘待在一处，有些事不能瞒我。”见李觅说的严重，绿蔓还以为姑娘怠慢梁二公子叫他淋了雨的事被发现了，当即就要认错，不想李觅却问：“姑娘可是有心仪之人了？”
绿蔓斟酌着回道：“姑娘甚少与外男接触，应当不会，平日表现也不像是心里有人的样子。”
李觅思忖，“莫非在乡下那几年？”
绿蔓失笑：“姑姑真是入魔了，姑娘那时才多大，哪儿懂得这些个。”
“不由我多想。”李觅叹了口气，“梁家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姻缘，姑娘如此任性，日后难免要吃亏。”
绿蔓想不了那么多，只知道再好的东西，若不合心意，那也是勉强，便道：“梁家既然这么炙手可热，姑娘若实在不愿意，应该也好脱身吧。”
“现今这个世道，女子在家从父，出嫁从夫，半点由不得人，想要自个儿做自个儿的主，既要懂得经营筹谋，更要耐得住性子徐徐图之，哪儿是蒙起头说个不字就能行的。”
李觅摇头，“罢了，各有各的命数，若能找个称心如意的人安稳平淡一生，何尝不是幸事。老爷既然把姑娘全权托付给了姜老太太，姑娘的婚姻大事，她老人家自然也是说得上话的。我们走一步看一步，且慢慢谋算吧。”
昨晚还醉得走不动路的姜衡，隔天一大早便神清气爽地来了符婉儿的巧月阁。彼时她刚用完早膳，窝在偏厅陪红萝一起翻花绳打发时间，窗户突然哐哐两声响。正给她做贴身小衣的绿蔓放下针线，过去打开窗户一瞧，姜衡那张俊脸赫然闯进眼里。
他笑眯眯地作揖行礼，“绿蔓姑娘。”绿蔓闹了个大红脸，回头喊道：“姑娘，姜小十爷来了。”
符婉儿无奈，她这舅舅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走寻常路，移步至窗边，笑盈盈道：“舅舅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？可用饭了？”
姜衡见她今日打扮不似昨日那般隆重，穿着一身简约素净的襦裙，未梳发髻，留了大半头发披在身后，只在头上编了几个辫子盘成拳头大小的花苞，又插了支银簪，俏生生的小脸比京城那些抹粉涂脂的女子还要白上三分，唇边的笑涡更是甜得可人。梁琮这小子忒没眼光，姜衡心里想。
他道：“我们吃了才过来的，就是这肚子里的馋虫还惦记着你昨个儿送过来的小食，想着难得来一次苏州，都没怎么逛过，不如午膳咱们就出去吃，顺便也请你这个东道主带我们领略领略苏州的好风光，如何？”
符婉儿听到“我们”，四下望了望，果然在姜衡后面发现了站得远远的梁琮，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。他向来对礼节二字的门窗，已是难为他了。
她想了想，“我去去就来。”
约莫一刻钟，她换了身行动便利的衣裙出来，手里拿着一顶轻纱帷帽，绿蔓要去找李觅商议些琐事，便没跟着，叫了红萝陪着。“我们院子旁边的角门连着小巷，拐几个弯是家汤面铺子，从他们后厨穿出去就到了正街，方便极了。我想着既是出去领会人情风光，一大堆人跟着未免兴师动众，也不尽兴，不若免了马车随从，自己几个人或走或停，岂不美哉？”
姜衡微讶，随对梁琮笑道：“看来我这小外甥女也是个精通玩乐的，如此熟门熟路，怕是没少偷溜出去。”眼神促狭。
符婉儿只是笑。她骨子里本就是个爱玩的性子，还记得在乡下那几年，虽过得不如现在富足奢华，照顾她的村妇脾气也不大好，但她跟着乡里的孩子上天入地，没有一天是不快活的。被接回家里后反而沉寂了，身边的一切都是陌生的，父亲母亲近不起来，一层又一层的礼仪规矩压得她喘不过气，跟着兄弟姊妹们上学，大字不识，还要硬着头皮舞文弄墨。偏生她自尊心又强，逼自己学着学那，一通下来，几乎脱了层皮。只可惜她不像母亲，没有做才女的天分，女红厨艺亦平平无奇，真真成了个笑话。
她慢慢成了敏感自卑又极度要强的性子，总是少言寡语，步步小心，生怕哪里表现得不好叫人看低了去。等去了京城，见到更大的世面，本就脆弱不堪的小白花更是深受打击，越发拧巴起来，也怨不得人不喜欢她。
这一回她算是看开了，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，何必跟自己过不去。是以，回来这大半年，她明面上维持着自己名门淑女的做派，背地里却没少干些有失仪态的乐事。
一行人悄悄出了门，街市热闹繁华，香车宝马，人群攒动，不时能看见带着帷帽面纱的女子在各家饰品衣料铺子间穿梭。符婉儿多少顾及身份，没敢带着姜衡两人大喇喇地走街串巷，只去了几个常去的风雅玩乐之地。一路上说说笑笑，倒也相宜。姜衡同她说了许多京城的趣事，她早已听过，不想扫兴，仍装出向往之色，待他说到姜家众人，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耳边飘过，心底五味杂陈。
李觅无奈，“姑娘的眼光未免太挑了，这样的都不满意，难不成要找个神仙？”
符婉儿哼哼：“我明天就去庙里烧香，求佛祖给我赐个神仙。”
“越发孩子气。”李觅不禁摇头，心知此番秉烛长谈是继续不下去了，等她露出困意，起身离开。出了卧房，叫上守在外间的绿蔓。
“你整日与姑娘待在一处，有些事不能瞒我。”见李觅说的严重，绿蔓还以为姑娘怠慢梁二公子叫他淋了雨的事被发现了，当即就要认错，不想李觅却问：“姑娘可是有心仪之人了？”
绿蔓斟酌着回道：“姑娘甚少与外男接触，应当不会，平日表现也不像是心里有人的样子。”
李觅思忖，“莫非在乡下那几年？”
绿蔓失笑：“姑姑真是入魔了，姑娘那时才多大，哪儿懂得这些个。”
“不由我多想。”李觅叹了口气，“梁家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姻缘，姑娘如此任性，日后难免要吃亏。”
绿蔓想不了那么多，只知道再好的东西，若不合心意，那也是勉强，便道：“梁家既然这么炙手可热，姑娘若实在不愿意，应该也好脱身吧。”
“现今这个世道，女子在家从父，出嫁从夫，半点由不得人，想要自个儿做自个儿的主，既要懂得经营筹谋，更要耐得住性子徐徐图之，哪儿是蒙起头说个不字就能行的。”
李觅摇头，“罢了，各有各的命数，若能找个称心如意的人安稳平淡一生，何尝不是幸事。老爷既然把姑娘全权托付给了姜老太太，姑娘的婚姻大事，她老人家自然也是说得上话的。我们走一步看一步，且慢慢谋算吧。”
昨晚还醉得走不动路的姜衡，隔天一大早便神清气爽地来了符婉儿的巧月阁。彼时她刚用完早膳，窝在偏厅陪红萝一起翻花绳打发时间，窗户突然哐哐两声响。正给她做贴身小衣的绿蔓放下针线，过去打开窗户一瞧，姜衡那张俊脸赫然闯进眼里。
他笑眯眯地作揖行礼，“绿蔓姑娘。”绿蔓闹了个大红脸，回头喊道：“姑娘，姜小十爷来了。”
符婉儿无奈，她这舅舅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走寻常路，移步至窗边，笑盈盈道：“舅舅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？可用饭了？”
姜衡见她今日打扮不似昨日那般隆重，穿着一身简约素净的襦裙，未梳发髻，留了大半头发披在身后，只在头上编了几个辫子盘成拳头大小的花苞，又插了支银簪，俏生生的小脸比京城那些抹粉涂脂的女子还要白上三分，唇边的笑涡更是甜得可人。梁琮这小子忒没眼光，姜衡心里想。
他道：“我们吃了才过来的，就是这肚子里的馋虫还惦记着你昨个儿送过来的小食，想着难得来一次苏州，都没怎么逛过，不如午膳咱们就出去吃，顺便也请你这个东道主带我们领略领略苏州的好风光，如何？”
符婉儿听到“我们”，四下望了望，果然在姜衡后面发现了站得远远的梁琮，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。他向来对礼节二字的门窗，已是难为他了。
她想了想，“我去去就来。”
约莫一刻钟，她换了身行动便利的衣裙出来，手里拿着一顶轻纱帷帽，绿蔓要去找李觅商议些琐事，便没跟着，叫了红萝陪着。“我们院子旁边的角门连着小巷，拐几个弯是家汤面铺子，从他们后厨穿出去就到了正街，方便极了。我想着既是出去领会人情风光，一大堆人跟着未免兴师动众，也不尽兴，不若免了马车随从，自己几个人或走或停，岂不美哉？”
姜衡微讶，随对梁琮笑道：“看来我这小外甥女也是个精通玩乐的，如此熟门熟路，怕是没少偷溜出去。”眼神促狭。
符婉儿只是笑。她骨子里本就是个爱玩的性子，还记得在乡下那几年，虽过得不如现在富足奢华，照顾她的村妇脾气也不大好，但她跟着乡里的孩子上天入地，没有一天是不快活的。被接回家里后反而沉寂了，身边的一切都是陌生的，父亲母亲近不起来，一层又一层的礼仪规矩压得她喘不过气，跟着兄弟姊妹们上学，大字不识，还要硬着头皮舞文弄墨。偏生她自尊心又强，逼自己学着学那，一通下来，几乎脱了层皮。只可惜她不像母亲，没有做才女的天分，女红厨艺亦平平无奇，真真成了个笑话。
她慢慢成了敏感自卑又极度要强的性子，总是少言寡语，步步小心，生怕哪里表现得不好叫人看低了去。等去了京城，见到更大的世面，本就脆弱不堪的小白花更是深受打击，越发拧巴起来，也怨不得人不喜欢她。
这一回她算是看开了，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，何必跟自己过不去。是以，回来这大半年，她明面上维持着自己名门淑女的做派，背地里却没少干些有失仪态的乐事。
一行人悄悄出了门，街市热闹繁华，香车宝马，人群攒动，不时能看见带着帷帽面纱的女子在各家饰品衣料铺子间穿梭。符婉儿多少顾及身份，没敢带着姜衡两人大喇喇地走街串巷，只去了几个常去的风雅玩乐之地。一路上说说笑笑，倒也相宜。姜衡同她说了许多京城的趣事，她早已听过，不想扫兴，仍装出向往之色，待他说到姜家众人，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耳边飘过，心底五味杂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