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眉眼实在是生动,云鹤追含笑提脚出来,跟上脱脱。

    “坠饰并非公主赏赐,小娘子,你是想要钱?要多少都给你。”云鹤追随手就在铺子上拈了朵精致绢花,丢下几枚铜钱,追上来,想给脱脱戴上。

    脱脱眼睛晶晶亮,头一歪,躲过去了:“你的钱,是公主殿下赏你的吧?”

    云鹤追大方承认:“不错,我不会耕不会织,既不从商也不从政,钱么,当然是从公主那里来,你认得公主?”

    “不认得,但那个排场我猜至少是郡主一类,她又要挖我眼睛,我就猜出来了,殿下脾气不好。”脱脱得意一扬唇,“我很擅长猜人的身份,就好比你,你是公主的男宠,对吗?”

    “是,我是她的男宠,而且是她最出色的男宠,所以我得的赏赐最多,可以用来给我喜欢的女孩子买心爱的礼物。”云鹤追看着她笑,“你瞧瞧这西市上,喜欢什么,大可以跟我提。”

    “你跟踪我?”脱脱突然生气了,女孩子生气总是很快。

    云鹤追摇头:“你未免想太多,我只不过,”他叹口气,“突然想吃饆饠了,所以进了那家店,你看,就是这么巧,我心里还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那个骑驴的女孩子,就见到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嘴巴上抹了蜜,与生俱来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心。

    “哦,”脱脱点头,“原来你对我一见钟情呀?那,你就不怕公主知道砍你的头?”

    公主在我身下,不过是一条求欢的母狗而已,云鹤追冷冷想,和长安城里那些贵妇没什么不同。她们同样渴望年轻有力的身体,在寂寞的夜里,被滚烫的热情征服。

    云鹤追很久没和鲜活的小女孩打过交道了,她跟牙郎一样,泥鳅般滑手,有点抓不住的感觉,很有意思。

    “我不怕,为你被砍头也值。”云鹤追忽然凑在她衣领处,深嗅一口,轻佻地说,“是处子纯粹的清香。”

    香你妈的头,脱脱掣了掣身,嗔怒道:“不许闻我。”心里想的却是,看吧,看吧,我就知道我是香的,狗台主,敢说我一身臭汗?

    衣袍再粗,掩盖不了她的青春容颜,笑好看,生气也好看,云鹤追暇逸地凝视着她。

    “啊,好大的一头猪快看!”脱脱惊奇地一指,云鹤追回眸,再转身,那抹跳脱身影已闪进了人群,留下风铃般的笑声:

    “你就是那头猪!”

    眨眼功夫,她就融入了西市的烟火喧闹气中寻不到了。

    他这才明白过来,自己上当。

    从来都是教女人上当,他云鹤追第一回上女人的当。

    云鹤追笑笑,一张志在必得的脸:“我们还会再见的。”

    波斯商人的地毯铺子前因为大削价挤满了人,其中一个,看起来不过是个寻常纤弱少年,伸出两只手,从人群中扒拉开一条微缝,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圈,像只小松鼠,确定安全了,才大模大样走出来。

    登徒子,不要以为长了张俊脸就能骗到我,我是那种缺心眼,会被白票的小娘子?脱脱嗤了几句,掌心一摊,那枚白玉翡翠挂坠赫然在手:“是你要给我的,不要白不要。”

    跑回饆饠店,老板娘痛快地给了钱但一脸八卦表情,显然想打听点什么,脱脱手指一勾,老板娘脑袋凑了上来,竖着耳朵听:

    “知道那野男人是谁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