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还在下,陆续赶到酒肆的食客,渐渐增多。

    闲来无事,众人边吃边聊,谈论得皆是江湖轶事。

    文鹏若无其事地听着,品着美酒,思量着真假,也不言语。

    “兄弟可曾听闻?咱们司空盟主,要当武林盟主,……”一消瘦男子低声谈着。

    他话未讲完,当即被同伴打断:“哎!都陈年旧事,还提这事作甚?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吗?一帮子江湖大佬,在峨眉山闹腾多日,也没选出个盟主来,真是让人笑掉大牙,哈哈。据传,这武林盟主的推选,将与武林大会同时举行,届时可有好戏看咯!”邻桌一年轻男子,毫不避讳。

    他声音挺大,引起不少客人的注意,众人议论纷纷,酒肆里热闹起来。

    一身着粗衣的中年男子回道:“关我等鸟事,这些江湖大人物,只顾着争权夺利,哪会替我等平民着想。他娘的,渔税今年又加征不少,老子辛苦打一年鱼,还没左大亮的窑子,一夜的流水多。也没见哪个大佬出来吱声,他们倒是对江湖虚名如此热衷。”

    这中年男子好不忌讳,满腹牢骚。

    众人大笑,有人劝慰道:“这位兄台,当心隔墙有耳,祸从口出啊。”

    “怕他个鸟!我等贩夫走卒,连这个还忌讳吗?食不果腹,还不许发发牢骚?即便道主亲至,兄弟也敢当面质问他,为何贩盐的收入,他又要多抽半成利?官府多征盐税不提,忙活一年下来,老子喝西北风啊?”一旁有人起哄道。

    众人又是大笑,身处江湖底层,又被人盘剥,怨声载道,无人替他们发声,只得发发怨气,聊以**。

    “诸位可知为何加征赋税?兄弟可是听闻,南疆闹腾起来,安南又造反作乱了。”有人回应道。

    酒肆内,先前还议论着武林盟主人选,话题又扯到安南作乱的事情来。

    有人骂道:“哼!迟早会闹着分家。兄弟可是听官府的朋友讲,这安南设置郡县以来,各级官员皆是朝廷派去的。他们欺上瞒下,沆瀣一气,在安南横征暴敛,大肆搜刮,无所顾忌,哪个不是肠肥脑满。尤其是那个圣上的亲信,叫什么公公来着,打着采办珠宝之类的旗号,明目张胆敲诈勒索,给朝廷上贡极少,大部分落入自家荷包。朝廷动兵,还不得从我等屁民身上征税。”

    这人一针见血,指出治理安南的弊端。文鹏也曾听闻,朝中不少言官,提出合理的条陈对策,怎会料到地方官员如此横征暴敛,搞得民不聊生。

    “这些人胡作非为,难道就没人告他们吗?”有人追问道。

    “谁告他们?这些官员上任,都当自家是土皇帝,早就打点好上下,欺瞒圣听。为啥黄大人治理交趾时,就没听闻百姓闹过?交趾百姓,谁不感念黄大人的好?倒是他们去后,每次作乱,皆杀地方官?还不是他们贪得无厌,不给人家活路?朝廷被蒙在鼓里,动不动打仗,银子当然我等百姓出咯。”那人回道。

    “兄弟们,还是莫谈是非。在下可是听闻,老鬼道君出关了,恐怕明年的武林盟主推选,要横生枝节,这下可有好戏看咯。”那消瘦男子似乎不甘心,对众人言道。

    他的一番言论,引起众人兴趣。这老鬼道君,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。江湖上,满是他的传闻,却从未有人,见过他庐山真面目。

    前几年江湖传言,老鬼道君已死,他控制的宗派,势力大大受挫。若是他真的出关,恐怕这江湖将再起波澜。

    文鹏对此,并不感兴趣,他关心的是花芊媚的安危。

    媚儿只给他回过两封信函,此后再无消息。守孝期间,他也曾尝试着,研制解毒的药丸,可惜成效不大,也不知媚儿是否安好。

    文鹏结过账,让店家又打上一葫西子酿。他戴上斗篷,穿上蓑衣,出得酒肆,寻找客栈。

    见一家唤作“仙台居”的两层阁楼,便走了进去。交过定金,伙计将他带至,一间清静的客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