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尧暗道:刚分析完别人,自己又开始扯谎,往右这一眼,充分暴露了这句是假话,京城的经历一定内有玄机,未免怀疑,先转移话题吧。

    “家异刚才真是危在旦夕。”蒋尧轻拍胸口,回头看看内屋。

    “是啊,多亏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懂得不多,只是略尽绵力。”

    “待他康复了,定要好好谢你一番。”李绍达坐直身子。

    “这次他得您重用,不知有多开心。”

    “唉…这个孩子本性纯良,就是能力有限,差了一些。”

    “您既知他能力有限,为何那日如此重要的竞标会还会派他去呢?”

    “本就没准备让他真去争得什么,只做做样子,造个声势。”

    “您早知和林亦森对弈,多半会有伤处,就因为他能力一般,所以才会派他前去,即使毒了伤了也不打紧,对李家和芙蓉苑损失不大。”

    “这话从何说起,我怎会用他的性命去博?”

    “可林亦森真要一念而起,下了杀心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不会不会,”李绍达摇着手,“我亲自试验过的,用量绝不致命。”

    屋内哑然,李家同立起身子,顿时怒发冲冠,将桌子上的茶杯一扫而空,纷纷跌在地上,支离破碎:“您下的毒?您怎可对家异下毒?”

    “你吼什么?”李绍达高声斥责,自知理亏,语气又和软下来,“他是我生的,我会害他性命么?毒性和用量上已经反复推敲,总得逼真些。”

    “您去看看,他差点就救不回来了!”

    蒋尧蹲在地上捡拾着碎片,一片一片堆在掌心:“伯父,我知您自有用意,但凡事不可太过,亲人也好,朋友也罢,寒的心多了,终有一天会遭反噬的。”

    李绍达展开苍白的面孔,目露凶光:“孩子,我劝你一句,有时太聪明了未必是好事,老天也不见得容得下,求个平安才是正道。”

    蒋尧声色不变:“天容不容我不清楚,我只知道,若家异知晓,他心里再不会认你这个爹。”

    李绍达冷哼一声,扬长而去,李家同胡乱踢开地上的碎片,一拳捣在墙上,悲愤交加。蒋尧示意他不要发出太大声响,回头看向李家异,只见他仍旧昏睡,沉静如初。

    此时,被子下面一对拳头捏得死死的,指甲深深抠进肉里,用尽全身力量把颤抖埋下去。李家异清醒的意识像针一样刺入周身,父亲的话语令他痛入心骨、摧心剖肝,仿佛一双干枯冰冷的手从他胸口掏进去,将所有内脏全部撕裂拉扯出来。泪水混着艰涩,由鼻腔倒流进咽喉,他从小视之为神一样的父亲,他拼命努力讨好的那个人,慢慢消失了。

    时间一天天过去,李家异慢慢康复起来,身体越是健康,精神越是颓废,他如行尸走肉一般,除了睡觉便是发呆。林晓晓来得勤快,端水喂药,乐此不疲。李家异并不同她多讲话,奇怪的是,他一改往日的羞涩推辞,心安理得接受着晓晓的照顾。

    蒋尧时常嘀咕,李家异经此一劫,是不是突然发现心中所爱,愿意接受晓晓了呢?每到这时,李家同就一盆冷水泼下来,让她不要痴心妄想,就算李家异同意,李绍达也不会同意,就算李绍达同意,林亦森也不会同意,就算林亦森同意,尤县长也不会同意,两大家族联姻,这是一股多大的势力,相当于把整个艾家堡全族都团结起来,领导当孤家寡人?要不得的。

    事情就是这样慢慢发生变化的,幸福来得太多,悲伤便紧随其后。林亦森心中忐忑不安,林晓晓最近过于放肆,他没制止,除了心疼妹妹,也是同情李家异,但无休止的任感情滋生可不行,所以,他决定出手了。

    当林晓晓再一次满怀欣喜的迈出门口时,他命人将妹妹捉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