姒鲤所穿所用无一不是最时鲜的样式。这小家子气的,倒是越来越像鲁女了。

    领姜晏往姒鲤院里去,阿谷告诉他:“娘子请卫娘子一同用饭。”

    姜晏点点头。

    阿谷道:“小郎对卫娘子说话该尊重些。”

    姜晏心道:我哪里不尊重她啦。

    阿谷看他一脸不服,道:“不好随便说人家相貌,也不好随便盯着别人看的。”

    得了,入乡随乡。姜晏答应了,摸摸自己的喉咙,表示自己不好多说话。

    阿谷道:“小郎长大了,吃过饭再与你药吃。说话切不可大声,需好好保养。”

    即便尚未及冠,十七岁的男子已是成人,按道理来说,男女不同席。往日姜让在家,一母二子,一同用饭没啥问题,后来姒弥进门,念及家中只有这几个,彼此又熟,姒鲤没让分开用饭。

    今次她使人问卫澈。卫澈知是与夫人、小公子一起用饭,也不在意这个,她正想观察观察那位公子,便应了下来。

    卫澈身为周使,与越王谈姒鲤、姜晏归国之事,顺便了解一下姜晏其人,为将来做准备。她倒是不很介意姜晏蠢,唯独怕他多嘴。

    多嘴意味着多事,多事则容易坏事。

    在她眼里,姜晏是个蠢人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。

    一个破落流亡公子,跟亲妈说要娶个无权无势的弱国无盐女不是蠢是什么。

    真爱?

    在卫澈的世界里不存在真爱这种东西。

    这顿饭吃得姜晏身心疲惫,比从前跟领导一桌吃饭更胃疼。跟领导一桌,听他高谈阔论,纵论今古,随时回答领导问话,不爱表现的人少说就是,起码可以吃点东西,也不用整餐饭坐得笔挺。

    吃古代饭简直要了他的狗命。

    食不言是基本要求,姒鲤与卫澈只在饭前寒暄,说是他大嫂姒弥进宫见家人被留在宫里用饭,又体谅他变声,没怎么让他讲话。但是这年头没桌子,一人跟前一个食案,分餐制,餐具是他在博物馆里见过无数次却从来记不得怎么念的那些。用饭需有仪态,人摆正腰挺直,还得跪坐。以前进日料店让你盘腿坐,盘腿吃不多,吃不多带动不了消费,所以日料店都在座位下面挖个坑,方便客人摆腿,坐舒服了才能舒服吃饭不是嘛。

    菜色是挺丰富的,有鱼、有炙肉、有某种葵类蔬菜、杂粮饭,口味不清淡,皆用酱作为佐料,奈何姜晏吃得实在没有滋味。前头上方两个女人,仪态端庄,大家风范,他只得边看边学,战战兢兢。

    姜晏想好了,如果姒鲤嫌弃他歪歪扭扭毫无礼仪,他就倒地抽搐,当自己还没好。

    医术那么落后,谁能看出他装病。

    吃完饭,留了个心眼,将筷子横放,再看姒鲤、卫澈都是这样,姜晏暗赞自己机智。

    饭后漱完口,卫澈看一眼姜晏,姜晏莫名一哆嗦。

    戴着面纱时没觉得卫澈有多吓人,看她就像是看实习生。卫澈多大年纪?二十一岁,比原身大,可是大不过前生。如果按照正常高中毕业念大学的升学方式,二十一岁只能做实习生。姜晏好歹曾经是公司小中层,实习生带过,团队带过,政府机关的各种领导也经常见。可是卫澈取下面纱露出真容,他吓一大跳,连姒鲤都显出惊艳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