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统:“我给他们作证。”

    韩世忠的喉结动了动,他没说信不信,只是用他颤抖的手举起了那把颤抖的刀。

    “你们这是欺君!”他的声音很大,整个平野里都能听见他严厉的呵斥声。

    十九岁衣衣:“欺君?”

    十四岁的青霓侧头看了她一眼,不知道为什么,他总觉得小伙伴好像眼神都犀利了起来,像是踏上了战场一样。

    “没错,我们就是在欺君。”十九岁衣衣嘴角挂着嘲讽的笑,令人捉摸不透:“整整五百万缗,与其让他赵构拿去和谈,不如让我们拿去养兵,至少能抗金不是吗?”

    韩世忠冷着脸,一字一句地说:“随你怎么说,我这种武夫也不似你们文人会说话,但我知道什么叫忠君。欺君罔上的逆贼!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,韩世忠,韩良臣嘛。忠君为良臣,就是不知……”

    十九岁衣衣似笑非笑:“方才要杀了我,假意我是骗子,以断了君上求和念想的人,究竟是谁。”

    韩世忠顿了顿,脸色愈发冷硬。

    然而少年忽然上前一步,用胸口抵着那刀尖:“来,你不是要杀我吗,对着这里挑进去,将心脏挑出来,我就会死!杀了我,再杀了这里其他两个人,银绢就到不了滑州,它们依然能回到国库中!”

    刀鞘是黑的,刀光是亮的,在她脸上映出一弯月。

    又映出满脸愤怒。

    韩世忠将牙齿咬得咯咯响,刀尖却没办法更近一步。

    “韩世忠!你可有想过——”

    那气势陡然上升,少年目光如箭:“何为世忠!何为良臣!”

    “杀了我可是世忠?”

    “让将士无粮抗金可是良臣?”

    “哐当——”

    雪刀掉落在地。

    曾统提起了笔。

    “游侠列传——”

    “……侠问世忠:何为忠?何为良?使刀亡英雄,颈血热溅可是世忠?使将士抗金,干尸为粮可是良臣?世忠呜咽流涕,无法持刃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臣统曰:天子之职莫过于安天下,天下不安,而为天子无德。臣闻战以勇而定势,以粮而定胜,故后勤不怠而有大功,虽敌御而日艰。”

    “然天子大憝,何也?军士不得不行险而夺粮,其患起于天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