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公公见到陆正则分外恭敬,腆笑相迎,“陆相定是累坏了吧,陛下正在命人为将军置办接风宴。陆相卸甲之后便可以进宫述职了,至于这些兵卫,老奴让宫人将他们带回去。”

    陆幼年回长安时已带走大批士兵,只剩下少数交由陆正则带回,不过区区百人,姜公公还如此提防,传达的不过是顾成烨的不信任罢了。

    陆正则微微冷笑,解下了身上的甲胄,姜公公笑着接过,而后使了一个眼色,宫人便带着那百余士兵离开了。

    陆正则直奔“未央宫”,仔仔细细将齐地一事又禀报了一遍,倒是和陆幼年所言相差无几。

    顾成烨听完微微颔首,“这件事我已交由陆太尉处置,之后就不劳烦陆相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陆正则微微垂眸,却没有退下之意。

    “怎么,陆相莫不是还有其他的事?”顾成烨准备拿起奏章的手又放了下来,似乎想起了什么,“我倒是忘了,你素来关心怀瑾,今日来想必也是要为他求情的吧?”

    “臣的确还有一事,但是却与大殿下无关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顾成烨颇为诧异,也似是不信。

    陆正则面容平静,“君为臣纲,父为子纲,陛下是殿下的君上,亦是其生父,是松是严,是训是罚,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,臣不敢置喙。”

    “倒是懂规矩。”顾成烨笑了,遂翻开面前的奏章批阅,过了半晌才道“说吧,什么事情?”

    “齐王一事后,臣探访了蜀地,发现本该由官府经营的山海之产竟被私人贩卖。山海池泽之税是朝廷重要的营收,若有民间干涉,必然大大影响官府税收。不止如此,本该由官府经营的手工业也有百姓参与。”

    顾成烨没有说话,面色却已然有了变化。陆正则瞥了眼他悬而未落的笔尖,“臣当时便通知当地官府进行查处,然而那些私人营生却极有底气,说他们就是朝廷授意开设的,而授意之人是……”

    陆正则故意停住。

    顾成烨狠狠放下了笔,“授意之人是谁?”

    “是皇后娘娘与雍王殿下。”怒如山雨欲来,陆正则倒也无惧,从怀里拿出了奏折,“臣将调查过程都记录在了折子里,陛下可细细阅览。”

    顾成烨站起来,踱步到他跟前,一把抽走了他手里折子。

    他的视线仔细的划过上面的每一个字,眉头愈皱愈紧,到最后额上竟隐有青筋浮现。

    “荒谬!以权谋私,倒是朕的好儿子,好妻子!”

    他扶着额头,深吸了一口气,而后对一旁的姜公公道“速让雍王和皇后来见朕,还有张振理,让他马不停蹄的给朕滚进宫来。”

    张振理向来比较警惕,被宫人传唤时,多问了宫人一句,“陛下除了传唤我,还传唤了谁?”

    偏偏那宫人也不是个伶俐的,如实回道“据说还有皇后娘娘和雍王殿下。”

    张振理心里便有了准备。

    他到达“未央宫”之时,顾怀宇正跪在地上着急的辩解“父皇,这是污蔑,儿臣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啊!”

    额头触地,声声入耳,惹人发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