捷报自豫城传至京师,明祁帝大喜,命沈重樾等人回京以受封赏。

    战后的豫城百废待兴,沈重樾没有立刻回去,而是着手安排起豫城事务,到正式启程回京,已至第二年春,离姝娘来到豫城,足足过了六个月。

    临别之时,焕儿拉着姝娘的手哭泣不止,姝娘安慰她道:“往后也不是见不着了,到时你和你兄长大可去京城看望我和将军。”

    焕儿点点头,依依不舍地送姝娘上了马车。相处了这么多时日,姝娘何尝心里好受,可她怕焕儿看见她哭更加伤心,等放下车帘,才忍不住抹了眼泪。

    马车一路出了府邸,经过街市时却愈发嘈杂喧嚣起来,沸声喧天,姝娘疑惑地将车帘掀开一个小角,便见两侧豫城百姓夹道相送。

    战后不少出逃的人都陆续回到了这里,挺过了战乱与疫疾的豫城不复姝娘一开始看见的萧条荒凉,道路两侧,铺肆小摊林立,重获生机。

    人群中不乏姝娘曾救治过的熟悉面孔,见她将视线投过来,有人在搀扶下当街跪下同她深深磕了一个头。

    姝娘认出,正是她当初救下的那个婆婆。

    她忙放下车帘,捂住唇,却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。

    最开始来豫城的她满心想的都只有沈重樾,她只想快些解决疫疾,和她的夫君一起回去,与孩子们团聚。

    可来到这里半年,那些与豫城百姓共生死的记忆萦绕心头,竟生出几分浓重的悲伤与不舍。

    马车缓缓驶出城门,喧嚣声渐远,姝娘忍不住车帘回望,漫天尘土中那高大巍峨的城门逐渐消失在视线里。

    沈重樾放慢速度,行至姝娘车旁。

    姝娘眸中含泪,缓缓收回目光,抬首与他对视着,两人没有开口,一切却在不言中。

    姝娘在心中暗暗想着,若她此生还有机会回来,希望不再是因疫疾和战乱,看到的也只有豫城的喧嚣与繁华,百姓丰衣足食,安居乐业。

    若是豫城如此,大骁想来定也是河清海晏,盛世太平。

    大军一路南上,跨山渡河,历时一个半月,才终于踏上京城的地界。

    在离京城只余几十里的地方,因天已黑,大军就地驻扎休息,可姝娘早已等待不及,从五六日前开始,夜里她就已因焦急激动而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

    沈重樾看出她的心思,是夜,他用披风将姝娘裹得结结实实,抱她上马,趁着夜色快马加鞭赶去了京城。

    天方破晓,风荷早起干活,便见一人穿着几乎盖住全身的黑色披风快步进来,她顿时一惊道:“谁?”

    来人将兜帽一摘,唤道:“风荷,是我!”

    风荷定睛一瞧,却是愣住了,她红着眼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,许久,才哑声问:“夫人,真是你吗?”

    姝娘重重点点头,“是我,我和将军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听姝娘说罢,风荷往后看去,果见沈重樾也紧接着缓步踏进了青山苑。

    “敏言敏瑜呢?可还好?”姝娘急切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