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煊道:“太后何尝在乎过社稷和百姓?

    你知道若是拿出解药,萧泠安然无恙,我即便登基仍然可以让位佯死去河朔找她,你大费周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?

    二来,萧泠若死在我手中,三镇动荡,我无法坐视不理,到时候这皇帝不想做也得做下去,还要与萧家的军队兵戈相向。”

    皇后道:“若真如你所言,你必定不会放过我,于我有何好处?”

    话虽如此说,她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,额上也冒出了细汗。

    桓煊凝视着她的双眼道:“因为你只想害死她,折磨我,并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好处。

    你对桓氏只有恨,你也不关心社稷和百姓,无论三镇覆灭还是桓氏覆灭,你都乐见其成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道:“我只是不明白,为何太后一定要她死?”

    太后沉下脸来,她的脸还是那张脸,但已似变了个人,就像揭下了一副面具,面具下面空无一物,只有恨。

    她忽然一笑:“你果然是来克我的,不料到头来最了解我的还是你。”

    她盯着儿子的双眼:“其实四个孩子里最像我的还是你。”

    桓煊只是一哂。

    太后一字一顿道:“我要杀她,因为她不该活着。”

    她眼中的恨意似要凝聚成毒液流淌下来:“烨儿本是天之骄子,若没有遇到她,他一生都会生活在光辉荣耀中,定能成为一代明君。

    烨儿为了她不惜舍弃储位,忤逆母亲,最后又为了她丢了性命,他孤孤单单地躺在地下,凭什么她可以逍遥自在?”

    仿佛有一只利爪撕扯着桓煊的心脏,长兄死后,他的绥绥何尝有过一日自在逍遥?

    提到长子时,太后的神色忽然变得温柔,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,几十年的岁月仿佛瞬间消弭,她又回到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。

    桓煊看着只觉脊背发凉。

    太后梦呓般道:“知道吗?

    萧泠入京那日,烨儿入我梦来,他说黄泉下很冷,很孤单,他想要萧泠去陪他。

    他什么都好,就是被这女子迷了眼,哪怕到了黄泉下还念着她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道:“虽然她不配,可谁叫烨儿喜欢呢?

    只要是烨儿喜欢的,我都要给他寻来……”

    桓煊冷声道:“你疯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早就疯了,”太后无声地一笑,目光忽然凝成利箭,“你不该动烨儿的东西!你这畜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