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青云见惯了官场的大风大浪,面上并无惊讶:“长公主,您是在怪老臣向诚王投诚吗?”

    永乐望着白玉杯的纹路:“自古一代天子一朝臣,邱大人不过是自寻生路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一个自寻生路。”邱清云仰天大笑,花白的头发被夜风吹的凌乱:“殿下,明示,条件。”

    “初七丑时,沙陵渡口,示帆而上,本宫要魏净直平安离开凤阳。”

    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,老管家上前担忧道:“大人,顺安公主,信得过吗?”

    邱青云并未立刻答复,望着鱼塘中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鲤鱼如今已翻白了肚皮浮在水上,向房中走去:“我只得兰儿一个,一日不水落石出我便一日死不瞑目。”

    夜梦阑珊,公主府依然灯火通明,绿芸铺好床后:“殿下,明日还要祭祀皇祠,您早些入睡吧。”

    永乐从一片水雾蒸腾中起身,沐浴的熏香弥漫在屋中,她睨了一眼绿芸:“绿芸,我记得芸豆糕还有余下的,你端上来吧。”

    绿芸有些局促:“殿下……芸豆糕早就凉透了,殿下若想吃,奴婢这就让小厨房做份新的来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,就将那份凉的端上来吧。”

    绿芸惶恐万分跪了下来:“殿下情请恕罪,奴婢派人给高阳郡王送了一份芸豆糕。”

    永乐心下早已了然,叹了口气将绿芸扶了起来无奈道:“绿芸,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,你又何苦擅自做主呢。”

    绿芸眼眶通红:“奴婢只是不知为何殿下要与高阳郡王划清界限,血浓于水,郡王该是何等的伤心啊!奴婢实在于心不忍。”

    “我此举也是为他好,人不能鼠目寸光,只顾眼前欢娱,我与煦儿好不容易团聚,自然也是心疼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公主为何要故意疏远郡王殿下?”

    永乐眼中悲悯:“我们迟早要离开凤阳,煦儿骁勇善战,日后必会为大邺开疆扩土,他有他自己的命数,我虽为他的生身母亲,但不能陪他一辈子,倒不如早早让他养在徐春燕膝下,有皇后庇佑,我离去之时,也好放心。”

    绿芸没想到公主早做了长远打算,“那您为何不告诉郡王?”

    “煦儿这孩子单纯,城府太浅,若是告知这是我给他安排的必然会任性纠缠,倒不如让他恨上我,认定我是狠心抛子的母亲,过上个十年八年,他就会忘了生身之母。”

    “可您这样做,就会苦了自己啊。”绿芸不忍道。

    永乐望着夜色:“恨意再甚只是一时,日后他便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,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这世间鲜少会有不爱孩子的母亲。”

    绿芸从木阁中拿出一张信纸,送到永乐面前:“殿下,这是淮安送来的密信,想必是驸马亲笔。”

    永乐眼中闪过怀疑:“何时收到的?”

    绿芸知道永乐担心何事:“殿下不必担忧,皇上今晨就撤了公主府的眼线。”

    永乐纤细的手指平展了那封信,上面是如梅清本人般的清秀字迹:“吾妻永乐,夫安,勿忧。回程路远,不日则达。”

    绿芸惊道:“殿下,驸马……降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