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线里那只好看的手陡然收紧,手背绷出若隐若现的青色筋脉,岑聿风的声色不明:“你要找谁的家当作家?”

    齐砚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,他想回首都去,那里行事总要方便些,于是如实道:“我先自己一个人吧,再走再看。”

    命运没有馈赠,给予的一切都是惩罚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还在气什么?”岑聿风扬高音调,紧紧钳制着齐砚的手腕,他加重语气,“我说不结婚,你听不到吗?我说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终于肯缓和一些,“我说我爱你,你都听去了哪里?”

    齐砚不知道,他只是一眼就能看到十年后的狼狈自己,也不是不能就这样赖着,总归有一天的好日子就算一天,可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。

    他白着脸推搡开岑聿风的手,冲向卫生间对着马桶开始剧烈呕吐,挛缩的胃肠只有酸水和胆汁从喉管涌出来,吐到最后已经混着血了。

    岑聿风在一旁看得心惊,他心跳塌陷般颤动两下,这才惊觉齐砚这两天粒米未进,压根就是饿成这样。

    “没吃饭怎么不说?你今年三岁吗?!”他扶着齐砚站起来,急声训斥。

    “抱歉。”齐砚撑着水池边洗了把脸,漱口之后看着镜子里双眼充血,神容狼狈的人,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可怜,这与他的意愿完全相反,齐砚有些懊恼自己忘了吃饭这件事。

    今天的天气不怎么样,黑沉沉的云压在天边,仿佛顷刻间暴雨将至。

    岑聿风像是一拳砸到棉花上,他越想越恼,可是再大的火,对着这样的齐砚也是发不出来的。

    他索性拿起手机走出去,让助理送好消化的白粥和餐食过来,这通打到公司的电话却反向传来令他更加不悦的消息。

    岑聿风安顿好齐砚,给他盖好被子,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道:“我出去一趟,待会有人送饭来,你别睡过去,记得起来吃。”

    齐砚点点头,他的确有点困了,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太过紧绷,又或是性事太过的原因,他这两天有些状态不佳。

    天色越来越沉,天空中隐隐有雷声,岑聿风驱车往岑家老宅开,岑远衡从不会为了所谓的父子亲情找他,在那个人眼里,孩子是最廉价的产物。

    主宅今年的夫人姓祝,是一个很年轻的omega,比岑聿风大不了几岁,他很得岑远衡的宠爱,和岑聿风还是第一次见。

    对视上的第一眼就被扎个对穿,岑聿风怔怔盯着omega带笑的眼尾。

    “小忧,这是聿风,我和你说过的。”

    大抵没有人家里的父亲是这么和继母介绍自己的儿子的,岑远衡却做得很自然,上天偏爱这位alpha,尽管眼角生了细纹,丝毫掩不住他年轻时儒雅温和的面容。

    祝忧带着友好的笑意和岑聿风打招呼,“你好,聿风。”

    岑聿风久久未能回神,他不知道岑远衡从哪里找到这个和母亲极像的omega,就连笑起来时唇角的弧度都相差无几,尤其是那双眼睛……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应着。

    他不觉得岑远衡是故意找一个和母亲相像的替代品,这个男人只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审美,大致他已经忘记自己死去的第三任夫人姓什么名什么,又长成什么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