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八皱着眉头,大概是十分的瞧不上没有气概动不动就脸红的鸿儒,她有些厌恶的后退了一步,“不用……不用还给我了,你留着吧。”

    鸿儒虽然唯唯诺诺,可是心思却玲珑,看出来了小八的嫌弃,他乖乖的将帕子折好又收了起来,“是奴才考虑不周了,下次若是再见到,一定还姐姐一个新的帕子。”

    我问他,“你多大年纪了?”

    鸿儒轻轻的开口说,“奴才十七了。”

    我说,“你口中的这位姐姐要比你小了一岁呢,你也不用太客气了,叫她小八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小八更不愿意了,就差跺脚尥蹶子了。鸿儒一时之间进退维谷,有些尴尬。倒是晴息主动的给了鸿儒台阶下,她笑着说,“鸿儒哥哥,我叫晴息。”

    鸿儒抬头看了她一眼,眸子里面划过一丝风起云涌,却很快的归于平静,我差点就以为我看错了,结果就听他缓慢的开口说,“你……你叫晴息。”

    晴息点了点头,鸿儒轻声说,“我……我记下了。”

    我跟鸿儒说有了新帕子以后去我的宫里找我就好了,鸿儒起先是十分抗拒的,他说,“奴才身份卑微,是断不可这般越矩的。”

    我说,“你又不是还我帕子,是还小八,你若是实在不愿意那便想办法吧。”

    鸿儒点了头,再三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以后,便拎着恭桶匆匆的去了。我这才发现他拎着的恭桶是个洗干净了的。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晴息有些好奇的问,“殿下认识那位哥哥吗?”

    我说,“也算不得认识,只是有一次大清早的他拎着恭桶不小心撞了我的步辇,所以这才认识了,人倒是乖巧就是胆子有一些太小了。”

    我瞧着晴息,打趣道,“怎么?这么快就忘了齐康先生,又惦记起鸿儒了啊?”

    晴息有些窘迫的摇了摇头,“才、才不是。只是我看他十七岁了身子骨却跟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一样瘦弱,一定是没有吃好。”

    倒也不是我没有人情味,我实话实说道,“这宫里好多男婢都是这样的,宫风和审美使然,宫里的女人都喜欢这样白嫩的。”

    晴息垂着眸子不说话,我顿了片刻又说,“就跟前几年这上京之中十分流行吸水烟,有钱的人家就买金烟杆、银烟杆、玉烟杆放上最好的水烟来抽。可是没钱的人也感流行啊,可是没钱买水烟,也没钱做很好的烟杆,他们就用木头削成了烟杆,里面塞上各种杂草,点着了装模作样的吸上两口,伪装成很享受的模样来追赶潮流。”

    因为当年我实在是觉得这样有损身体没有碰,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个时候我尚未及笄,父妃看管我特别的严格,若是被他发现我吸水烟,那我可能就小命不保了。

    我那个能文能武的父妃还不得将我万箭穿心,生吞活剥了。

    周十一那个二百五又缺心眼儿的也赶流行,那时候他刚当上了相公堂子的老板,走起路来都是两袖带风,别提多神气了。

    不知道他搭错了哪根筋,非要缺心眼儿的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,找来水烟抽。这尝个鲜儿不要紧,最可怕的是他从此之后上了瘾,一天不抽他那破水烟,一天就浑身难受。原本健壮的身子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。

    一开始我还拦着他,为了他的身子骨着想,可是他那么一股恨不得上吊自戕的劲头,我是真拦不住了,索性就由着他去了。

    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,原本俊俏的脸蛋儿已经是有些行销立骨,仿佛就能见到皮肉之下的白骨头了。

    晴息有些听不明白,茫然的问我,“为什么啊?为什么都要吸水烟?”

    这种事情解释起来也容易,可若是真的解释起来又很麻烦,我只能说,“因为人云亦云,众口同声。一个人做别人可能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啊?若是很多人一起做,所有人就会觉得这是必须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