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安感恩不已,将药交给了沈燕双,让她捣碎了喂给李彦。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…”

    李安闻声望去,只见一个瘦小的和尚,穿着一件极大号的僧袍,一面跑着一面气急败坏地念着佛号。瞧见贺行,忙喊道:“快跑,假道士,真的来了。”

    贺行“哎呦”一声,也不等和尚,自顾自地跑了个没影。

    和尚跑到车边,换口气,毛手毛脚地整了整皱巴巴的袈裟,拉一拉脸皮,自觉严肃认真了,才向李安盈盈下拜,娇声道:“李大人万福。”李安闻声绝倒,待爬起来时,和尚已经甩开了膀子狂奔而去。

    不消片刻,又追过来一道一僧,瞥见李安,忙恭身行礼。和尚见李彦颜色有异,一步踏到身前,凑近闻了闻,顿足叹道:“来迟一步”一双沙包般大的拳头,紧握着挥到李彦面前,青筋暴出。

    道士忙拉住和尚,急道:“大师不可,当以大局为重……”

    “洒家性命倘若不保,大局于我又有何用?”和尚口虽如此说,却转过了身去,朝贺行逃跑的方向“哼”了一声:“也罢,佛曰,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。”却不知他说的这个“我”是指自己还是贺行。

    道士叹了口气,从袖中取出一只小葫芦,交到李安手上:“令郎昨日在客栈所喝之茶,今日三吴传授之功,以及刚服食的丹药皆为至阳之物,恐其身不堪受,此药如痰,当外敷,见灼伤处点一滴即可,若无事,切不可碰到皮肤,切记!”

    和尚愣了片刻,一指搭在李彦左手的关寸之间,不久叹道:“道兄目光如炬,果真如此:胖屠子以红威喂茶,三吴合力传功入密,而今道长又以虫花玉露为膏,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。洒家却因为一颗小小的大还丹而斤斤计较,枉为出家人。”说完甩袖而去。

    道士听言,含笑点头,紧跟其后。

    李安再给李彦诊了一次脉,并无任何异样,又见李彦脸色红润,鼻息均匀,方才放下心。又见手中葫芦,思来路之事,终难释怀,只觉身心无力。

    李彦见李安神色倦怠,知是为自己担心,深感自责,却又不知如何安慰父亲,对自身之病又无能为力,一筹莫展。

    “爹爹不必担心,并州所遇之人,对爹爹虽不谄媚但个个恭敬,是友非敌,定然不会加害于我。”

    李安点点头,道:“彦儿之言不无道理,然庸医杀人,众人虽是好心,但恐药不对症,反倒害病。”

    李彦自思父亲博览医典,这些方面定然辩不过他,说得多了,反添父亲自责之心,便转言道:“不知这些人受何人所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