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虽这么说,许羡却不敢盛太多,浅浅的瓷碗中,汤的分量只有几勺,这已经是她妈妈的极限。

    她边吹走热气,边问道:“万姨去哪里了?”

    许羡要上班挣钱,支付癌症治疗的庞大开销,并没有时间亲自照顾她妈妈,干脆找了一位护工万姨。

    万姨为人爽朗,心思细腻,这些年将她妈妈照顾得妥贴,相处和谐,也就一直没换护工。

    “她去接小孙子放学了。”张婉还没有到要人寸步不离跟着的地步,万姨家里的小孙子有时他爸妈没时间接送,就让万姨抽空接一趟。

    许羡了然地点头,将撇了油脂的鸡汤递到她嘴边,香气四溢。

    张婉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,味蕾其实退化许多,根本尝不出鸡汤原汁原味的鲜美,却连连点头。

    “羡羡的汤是妈妈喝过最好喝的汤。”

    许羡压抑住心底的酸涩,唇角浅浅扬起,“好喝,您就再喝两口。”

    果然喝不了多少,只喝了四勺鸡汤,张婉就摇头拒绝了下一勺。

    许羡没有逼她,放下手中的汤碗,琢磨如何开口说她结婚这件事。

    知女莫若母,许羡是张婉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,细微的表情变化她都能轻易察觉,“是工作遇到难题了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许羡摇摇头否认,她其实一直没告诉她妈妈调岗的事情,就是怕她思虑过重,导致病情不乐观。

    “那是感情上?”张婉话说多了,稍显吃力,眉宇间泛着淡淡的忧愁。

    她的日子所剩无几,唯一牵挂的只有许羡,她多希望在有生之年见到她成家,不至于等她离世,变成孤家寡人。

    可这种变相的催婚她不想多提,她怕许羡为了满足她的心愿,而随便找人定下终身,将来后悔莫及。

    许羡神色微顿,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担忧她的妈妈,咬牙道:“如果,我说如果我结……婚了,您会怎么想?”

    犹犹豫豫的态度让张婉心生怪异,她的女儿从不会说如果,想到这心情稍有起伏,靠着病床的后背艰难支起。

    许羡赶忙将她按下,听着耳边粗重的喘息声,紧咬下唇。

    “你是在逗妈妈吗?”张婉满眼不可置信,眉头微蹙,据她所知,她这几年根本没谈男朋友,难道是大学分手的前男友,“不会是以前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许羡急急忙忙打断,“您想哪里去了?我跟以前那个根本不会有任何可能,陈年往事提起来做什么?”

    她大学时期有一个谈了半年的初恋,一毕业因为种种原因和阻碍,还有两人对未来的规划不同,而分了手。

    见她神色坦荡,张婉知道她没撒谎,态度稍稍强硬几分,“那你跟妈妈说你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许羡拉了把椅子坐下,轻声开口:“我前两天和我上司领证了,怕您病情加重,所以一直在想怎么告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