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他辞去了警察的工作,找了份不会接触到人的流水线作业,他变得沉默,不敢和我对上视线。

    他再也不是英雄了,我丢掉了所有正义超人的周边,因为英雄太不堪一击,因为我对英雄失望透顶。

    18岁那年我考上了警校,梦想的原因不再是憧憬,更像是一种重塑,我告诉自己不能走上一样的路,我告诉自己我要成为真正的英雄。

    我熟读法条,勤练S击,T能上也毫不懈怠,我想成为我父亲没能成为的人,能够毫不留情地解决犯罪者的超级英雄。

    毕业後我在地方警局取得了不错的业绩,工作上四平八稳,上头也十分看好,一些老前辈笑着说我越来越有稻哥的风范。

    稻哥是我父亲在局里的外号,但凡和他熟识的人都会亲切地喊上他一句稻哥。他待人亲和,辞职时所有人都参加了欢送会,除了主角本人带着悲伤的眼神坐在房间角落,没有迈出家门。

    我并不排斥有人说我和父亲相似,稻哥是还是英雄的父亲,我最喜欢的父亲,我努力的目标,但我也从来不会去反驳那些嘴碎他辞职原因的新生代,因为我也不能接受他的辞职。

    很多人说我理X过了头,但英雄电影本就不需要同情,父亲他不是英雄了,就像电影演员褪下戏服也只是常人,还有戏剧里的反派不需要苦大仇深的理由,只必须罪大恶极。

    我不去听去看犯人怎麽辩解他们的罪,我不会犯下和父亲一样的错。

    直到我遇见了他。

    许远是小我两岁的学弟,yAn光,开朗,带点孩子气的天才,他刚来局里马上破获了几桩难解的大案子,获得了上头的青睐。他的嘴巴伶俐,人缘好,和谁都处得来,却老是喜欢往我身边靠,一口一句地喊我前辈。

    我不明白他为什麽缠着我,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,问了他也只回答我因为个人兴趣,有段时间我淋浴都躲着他。

    直到有一次,有两个学长在饭厅里聊到我的父亲,他们用轻浮的语气说了到底也是那样,什麽传奇什麽英雄,只是输给外勤压力的懦夫。

    许远就坐在我旁边,我没有说话,他却拍桌站了起来,拿着汤碗饭盘往那两个学长的方向走去,十秒後两个人一个被浇了汤,一个淋了饭。

    他眯起那双总是笑得没有一丁点杀伤力的眼睛,说了两个字。

    「道歉。」

    他是个刚来没多久的学弟,就算破了再多案子也没得势到这种程度,但那两个学长看着他眯起的眼睛,愣了几秒,嗑嗑巴巴地就道了歉。

    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,但要是我说不定也会道歉,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要杀人的光,我在现场见过那种表情,那是真的属於杀人犯的表情。

    许远回到位子上坐下,他沉默了好久才微微颤抖地说对不起。

    「为什麽要道歉?」

    我还正疑惑他的行为,就是要道歉也不该和我道歉,但他一把抓着我,用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对我说前辈。

    「你能和我来一下吗。」

    我们坐在休息室里,他看起来像一只落水的小狗,低着头好一阵子才开口。

    「你知道为什麽我专攻犯罪心理学吗。」

    我不知道他为什麽没头没尾地问这个问题,只是对他摇头,安抚年轻学弟毕竟也在我的职责范围内,我就只是等他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