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发不胜酒力,世子和侍从一起搀扶他离席,以免酒后失态惊扰圣上。

    崇应彪讥笑一声:“丢人现眼。”

    殷郊没和他计较,迅速离开龙德殿,扶姬发到宫门侧边上了马车。那侍从恭顺地递上弓,“世子殿下,您的弓。”

    这弓可是个大麻烦,殷郊真想就这么把它落下,可是不行。他神色自若拿过,上了马车,亲兵驾车,直到出了皇宫,他才微微蹙起眉头。

    姬发睁开眼睛,神色一片清明,并无醉意。

    “刚才崇应彪口出狂言,我真想狠狠踹他一脚。”他双颊气鼓鼓的,像一颗汤圆丸子。

    殷郊戳他的脸,他的气一下瘪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他今天心头不顺,故意拿你出气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姬发有些惊讶,“你也看出来了?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殷郊点头,“冀州一战,他杀了五十多个敌人,又听父亲差遣搜查苏氏旁族,立下这么多功劳,最后得到的赏赐却和只杀了四个的鄂顺一样,他能开心吗?”

    “哈哈。”姬发快乐一笑,“不止如此,昨天献战旗,本来是我和他一起的,但是主帅临时改主意,只要我一人献,他早就气得不行。”

    姬发又道:“今日堂上,诸位大人脸色变化之快,果然与父亲说的一样。”

    殷郊好奇:“姬尚书如何说?”

    姬发垂下眼帘,沉默一会儿才开口:“我先问你,为什么鄂顺只杀了四个却能封赏这么多宝物?”

    “因为他是鄂尚书的儿子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呢?”

    还有?殷郊摇头,称不知。

    姬发握紧他的手,低声说:“因为他长姐是太子妃。”

    “鄂家二十年前就将女儿嫁给太子,已明确站队太子一路,今日你被赏赐绿松石的弓,鄂尚书满脸不屑,不只是对你,他是对王爷有意见。”

    “这我知道。”殷郊点点头,“可又与鄂顺被赏有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“父亲曾对我说过,当年掌管兵部的本该是崇尚书,可在你父母成婚后,陛下忽然下旨命鄂尚书为兵部尚书,他是想制约王爷,为太子铺平道路。其实你说的也没错,鄂顺被赏赐这么多东西,确实是因为他父亲。”

    殷郊沉默片刻,将车窗打开,新鲜空气灌进来,让他头脑更清醒了些,他道:“我知道的,皇爷爷防备父亲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刚及弱冠,就被赐婚封为寿王,一直被外派征战,是前朝未有之先例,直接断了父亲和伯父争的可能。”皇子尚可与太子争,王爷却不行,既承爵位,便意味着失去了正大光明争夺的机会,除非太子死,否则争夺皇位便是谋反。

    “可是。”殷郊又说:“父亲战功赫赫,无论是大商还是祖父都离不开父亲,所以他才这样别扭地创立麒麟符。他怕手握兵权功高盖主,又怕父亲不为他所用,就连同意设立皇城司也是因为父亲能为大商打下万里江山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每次出兵都受制于麒麟符,皇爷爷一直防备他,可是自古忠孝仁义,父亲又能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