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可以给你一万个理由。蒋韫玉说,就比如,你觉得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?而你只有一个反驳的理由。你觉得那就够了,可我知道不够,远远不够。Brutefactis,有时候人的想法真的很微不足道。”

    那天蒋韫玉才知道,有人的哭声可以像号角一样。

    后来谢川去了瑞士,偶尔也会和他联系,朋友圈也维持着点赞之交,只是说话不多,点到即止,基本是发些随手拍的风景照,水平不太高明。有天他给他发来一张旧书摊的照片,里面净是些德文法文的书。蒋韫玉问他,德语是不是学得不错了,谢川回他说,比英文强一些。

    谢川那个学校办会议的时候,蒋韫玉推掉了校长的饭局,飞去参加了开幕式。在机场见到谢川的第一眼,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没有扑进他怀里。倒是谢川,很自然地给了他一个拥抱。瑞士的夏天凉爽,两人穿得都不薄,蒋韫玉却觉得自己真能感觉到他的心跳。

    他身上有很多东西变了,包括标志性的山东口音。他们没有打过电话,他也因此太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。听着他对自己说着从前只有作报告的时候才说的普通话,他感到一种叫人失落的疏离。

    他跟着谢川去了办公室,看见满柜的德文工具书,忍不住要了几本,谢川又特地给他塞了几本国内罕见的孤本。他看到他办公桌上有一本旧书,是一本里尔克诗集。他拿起来看,谢川却摁着他的手说:“换一本吧,这本是别人送的。”

    蒋韫玉看着他,笑笑说:“这么宝贝?我就借几天,会还给你的。”谢川欲言又止,到底还是同意了。

    回国的飞机上,他才想起来这本书在他随身的背包里,便拿出来随便翻了翻。书页翻得又旧又软,一打开来,就跳出一张夹在其中的硬挺挺的照片。

    他一下就认出那是谢川研究生刚入学的时候,两个人站在学院门口已经开始泛红的乌桕树下,让周宴拍的。那时候的谢川皮肤晒得黝黑,一笑就露出两排白牙。那时候的他也还年轻,意气风发地笑着,全然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他。

    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,直到眼睛发酸。摘下眼镜揉的时候,照片掉到了地上。他捡起来,才发现背面写着几句德文诗:

    Wirhaben,wowirlieben,janurdies:

    einanderssen;denndasswirunshalten,

    dasf?lltuundistnichterstzulernen.*

    我们相爱,只是为了练习放手;

    因为相拥是最自然的本能,

    根本无需学习。

    *里尔克:《致友人的安魂曲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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