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安排妥当,葛荣才回身往正殿。

    才一进门,隔着屏风,便能瞧见公主依旧站在那里,说话时的火气更是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出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若是要罚,只管冲着我来就是,何必拿青禾下手,杀鸡儆猴给旁人看呢?”

    萧窈并不是为了跟重光帝哭闹而来的,气归气,话说得还算明白:“是从今往后,朝晖殿上下全都由她说了算才够?”

    重光帝听她一股脑说完,眉头也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昨日钟媪来回禀时,他说的是公主性子并非朝夕之间能掰回来的,徐徐图之就是。

    念她劳心,还给了许多赏赐。

    哪知道钟媪的徐徐图之,竟是从萧窈身边的人开刀。

    重光帝岂会不知自己女儿?

    萧窈与青禾感情深厚,去哪都要带着,有什么东西也都分给她。若是有什么事,萧窈宁愿自己跪半日,也绝不将错处推到旁人身上。

    自武陵到建邺,钟媪与萧窈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了,但她当真不了解萧窈的脾性。

    哪怕她今日责罚的是萧窈,打她几戒尺,萧窈都未必会找到祈年殿来。

    能到这地步,实在谈不上上心。

    她并不在乎萧窈原本性情如何,也不在乎该如何引导才好,只想拿捏公主立威。

    “世上能叫我唯命是从的只有阿姊,您的话我尚且半听半不听,她算什么!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理直气壮,重光帝不由得点了点萧窈,失声笑道:“你也知道自己时常阳奉阴违。”

    葛荣松了口气,端上备好的杏仁酪浆,向萧窈道:“公主喝些热饮暖暖身子,这一路过来,想必冻坏了。”

    萧窈这才终于挪到重光帝书案一侧坐了,额边打湿的碎发散在脸侧,面色苍白,唇上也没什么血色。

    难得透着些柔弱的可怜。

    她将衣袖拉下半截,将小臂上的挨的那一下给重光帝看:“阿父这里有药酒吗?”

    葛荣大吃一惊,连忙吩咐内侍取药箱来。

    重光帝眉头皱得愈紧,也彻底沉了脸色。

    他不是不知道萧窈此举是有意为之,但那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,他只这么一个女儿了,又岂会不心疼?

    重光帝亲自接了药酒,吩咐葛荣:“去告诉钟媪,今后公主的事情无需她插手过问。”

    对于钟媪这样自恃资历的人而言,此举无疑是打在脸上的一巴掌,也是告诉宫中众人,她不配再教导公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