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夙抱着手臂,倚在天台护栏上,脸色非常不好看。

    她这运气,到底哪里好了!

    “我们来重新梳理‌一下,这局游戏的所有引导和条件,都是一步步提供的,想要跳过某个步骤去下一个行不通,因为一切都要依赖app的提示,这提示全都是线性的。首先就是从车站离开,那时候系统应当也给鬼魂施加了很多束缚,所以相对来说它们很‘亲切’,攻击欲望不强,而等到旅行者们停止投喂,鬼魂身上的两道禁锢就随之消失,开始主动袭击旅行者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害怕,不要着急,放松一点。”旁边的格拉西亚将手搭在白夙肩上。

    白夙瘦小的身体抖了一下,这一次格拉西亚没说错,她确实在害怕。

    不是害怕鬼怪,但刚才一转身,她的余光里就凭空出现了一个消瘦的身影。

    那人如同生存在这个荒诞末世中唯一幸存的正常人一样,她缓缓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门,自昏暗的楼道中探出头。

    这身影高‌而瘦,皮包骨头,却穿着宽大的长裙,就如同在风中飘摇的稻草人,枯黄的头发散乱的垂在脸颊旁,只露出半寸皮肤,叫人看不清容貌。

    偏偏白夙的视力‌好到,能看清在长发间隙,那片皮肤白而细腻,完美的白瓷一样,不似活人。

    她眨了眨眼睛,强装自己没有看到,口中的复盘没停,仍旧自说自话:“我是开了‘作弊器’想要直接冲进鬼魂聚集的换乘点,可根本不奏效,系统就是用商城里那些诱饵,来引导旅行者进入末日,之后想尽办法把人留下。”

    这样的复盘没有意义,只是复述,并不能从中找到突破口,但这时候的白夙,其实早就没有余力‌去思考了。

    她明知自己如今身在开阔的,不断有被阳光晒热的风吹过的天台,但只觉阴冷。

    眼前光线昏暗,耳畔有雨后屋檐不断滴落残水的滴答声。

    那个毛发干枯的脑袋,缓缓扭转,捕捉到白夙的位置,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正面看,她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美人,如果不是过于瘦削,瘦的已经脱了相,那一定是个有书卷气的温婉女子,就如同民国旧上海画报里穿丝绒旗袍,笑颜嫣然的女郎。

    但如今,她整张脸上,铺满了病态的苍白和神经质,一步一晃悠的走向白夙,同时缓缓抬起手。

    白夙嗅到了下意识的抱紧了手臂。

    按着经验,这分明只是幻觉,却又格外真实的母亲,就会过来用枯枝一样的手,强行抬起她的脸,让她跟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对视,然后给她讲,她幼年在枕边听了无数次的故事。

    但这一次,令人窒息的声音并没想起,取而代之的是——

    落在耳垂上‌,一点灼热的刺痛。

    “冷静,放轻松。”

    格拉西亚的语气深沉温柔,并非往常总是略带戏谑和恶意的音调。

    他‌尖锐的指甲,在少女几近半透明的耳垂上‌,刺出了一个细小的伤口,伤口中流出的血甚至少到无法汇聚成血珠,只顺着皮肤上极浅的纹路,扩散成粉色的一小片霜花。

    格拉西亚将白夙过分瘦弱的肩膀拉过去靠在自己胸膛上‌,一手轻轻遮住了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别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