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银屏才不会错过他身体的任何变化,她心念一转,不死心的,又要往陶子谦身上扑!

    自然,又一次扑空。

    陶子谦像在故意和她作对,正好转身,让她脚底一个踉跄。

    他侧眼瞧着她,不耐烦道:“都说了,走路当心些。”

    他果真当她是陌生人了,还是全无好感的那种陌生人。

    祝银屏嘴巴一瘪,差点哽咽出声,为了掩饰尴尬,没走出几步,她就大声叫喊:“翠儿!翠儿!你来找我了吗?我脚崴了,快来搀我!”

    翠儿一脸惊慌地跑了过来。

    祝银屏赌气似的甩开陶子谦的胳膊,道了声谢,一把拉住翠儿,向前猛走两步,突然想起自己现在“脚崴”了,只好作出一瘸一拐的样子,慢慢走远。

    翠儿悄悄在她耳侧问道:“小姐你不是要勾引定远侯的么……定远侯呢?”

    祝银屏隔着衣袖掐了她一把,把翠儿疼得龇牙咧嘴。

    “别问!”

    仓皇而逃的祝银屏不知道,在她身后,陶子谦注视了她很久,直到那抹宝蓝色消失在梨花尽头。

    他漆黑的眸子里波涛汹涌,似乎有无数种情绪交集汇聚,然而哪一种也没有流露出来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

    最终,他的嘴角微微上勾,轻轻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这女人,演技还是这样差。

    同样的戏码,在他眼前表演了两次。

    不,如果算上“预演”的话,是三次。

    祝银屏一直以为,她和陶子谦初次相遇,是在这白梨浦的冷月亭,她当时用同一套伎俩勾引薛达,却被薛达冷言训斥,全部丑态,尽收陶子谦眼底。

    其实不是。

    陶子谦在亭中缓慢坐下,抚了抚下巴,面色渐渐恢复如常。

    种种记忆,一并想起,这滋味,不好受呢。

    前世陶子谦第一次见到祝银屏,的确是在元德六年三月初十的庆王府,只不过,要更早一点儿。

    原来,陶家以桑蚕起家,积累数代,至陶父这一辈,家中已有百多张织机,富甲一方。不过养蚕织缎太过依赖天时,从陶父起便努力转变,在苏州一地开了多家布庄、绸缎庄。陶子谦更将生意拓展到金陵,又涉足其他多种生意,家业越做越大。

    陶子谦在西北行商时,曾偶然救过落单遇难的定远侯薛达,薛达感其恩义,引以为知交。后来得知薛达爱花成痴,陶子谦行走四方时便顺便搜罗些奇花异草给他,让薛达十分欢喜。此番薛达返回金陵,得知陶子谦也将家业迁到此处,有心回报于他,于是经常带他出入达官显贵宅邸,帮他打通门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