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过身,佝偻着背,拖着僵硬而迟缓的步子离开了。

    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,许皓月攥拳的双手,渐渐松开了。

    陆成舟明显感觉她的肩膀塌了下来,像是松了一口气,又像是背负起了更沉重的东西。

    气氛一时静默。

    许皓月抬眸看向陆成舟,目光隐隐透着哀伤。

    “你不问我吗?”

    陆成舟目光沉静如深潭,温声说:“你想说,我愿意倾听。不想说,我不会逼你。”

    “她叫安琴。”许皓月转头看着那个女人消失的地方,目光怔怔失神,“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,我十岁的时候,我爸在外头养的小三大着肚子找上门来,我妈气得从楼梯上摔了下去……那阵子我家鸡犬不宁,最后我爸妈还是离婚了……”

    想到许皓月幼年的经历,陆成舟的心里一阵抽痛,“嗯,我记得。”

    许皓月嘴角扯起一抹讽笑,缓缓地说:“那个小三,就是安琴。”

    陆成舟虽然早有预感,但还是很难将刚刚看到的女人,和故事中那个嚣张跋扈的小三联想到一起。

    “我爸妈离婚了,她如愿以偿,挺着肚子住进了我家别墅,把我跟我妈赶了出去。我们在外面租房子住了几年,后来我爸良心发现,才给我们买了这套房子。”

    许皓月眼里泛起了水光。她仰起头,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。

    “没过几个月,这女人生了个儿子,就更得意了,听说特别爱显摆,花钱如流水,还找一堆佣人伺候她,但更过分的是,她对季铭特别坏。”

    回忆起那段日子,许皓月恨得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“离婚后,我判给我妈,季铭判给我爸。那女人自己生了个儿子,就把季铭当眼中钉肉中刺,恨不得除掉他。季铭病了,她给他买假药,下雪天,季铭穿着睡衣,被她锁在天台,有几次,季铭放学的路上差点被绑架,后来查出幕后主使都是她……还有很多事,我就不提了。”

    陆成舟听得瞠目,“那她现在怎么成这样了?”

    许皓月讽笑一声:“善恶终有报,天道好轮回呗。她儿子在一岁多的时候,失足掉进游泳池了。当时几个保姆都不在身边,你说巧不巧?救上来之后直接送进了ICU,一条命算是保住了,但他颅脑受损严重,后来发展成智障,身体各项机能也发育迟缓,生活不能自理,这些年一直住在疗养院。”

    陆成舟神情凝重,微微叹了一口气,“这孩子,就是她刚刚说的小宇?”

    许皓月勾唇,笑容里带着恨意:“嗯。没过几年,我爸就找了个更年轻的小三,把这对母子一脚给踹了。”

    陆成舟不解地问:“但是,他们离婚后,她应该能分到不少钱吧?怎么会过得这么惨?”

    许皓月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,哼笑:“这就不得不佩服我爸的智慧了。他当年根本没跟安琴结婚,所以给了她一笔钱就打发走了。至于那个孩子的医疗费和抚养费,他承担了一部分,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,但就这一点钱他还扣扣搜搜的不愿意出,因为在他眼里,那个孩子就是个累赘,完全没有利用价值。”

    陆成舟不禁唏嘘。

    “那孩子,现在多大了?”

    许皓月想了想,“十二、三岁吧。前几年我去疗养院看过他,痴痴傻傻的,身子又瘦又小,看得我有点难过。”顿了顿,她苦涩一笑,“从那时起,我就不恨安琴了。上天对她的报应已经足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