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头又轻声说了两句。沈枕戈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,他将电话挂下。他抄写了来电号码,匆匆步出办公室,前往市局之外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。

    也许是换了公用电话亭,对方才终于将自己的处境暴露了出来。

    沈枕戈的脸上出现了些微的慌乱,就像一件完好精致的瓷器忽然出现了一道隐秘的裂缝。

    不过他面上依旧不喜形于色,但看文件心不在新,签字时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成那人的名字。

    他知道那人是不可以被曝光的。他知道那人没有他的联系方式。那人很可能连个手机和电话都没有。那人也许是借助宾馆电话通过公开的市局办公室号码打到这里,然后再转接到沈枕戈这里,才能真正联系上沈枕戈。

    沈枕戈比他更谨慎。

    以至于到了紧张过度的地步,才会确认那人的身份后,匆匆出去通过公用电话亭回拨。

    但是沈枕戈终究是坐不住了。

    他拾起椅背上的外套,迅速穿上,请了个临时早退的假——沈枕戈从来不会假公济私,外勤就是外勤,早退就会请假。这是他第一次因为私事而早退。

    他的右侧小腿并不好,早年受过伤,开车也费劲。但还是忍着不适到了一家宾馆。

    他先开了一个房。房间号随意。沈枕戈很缜密,为了掩人耳目多开了一个房间,而他真正前去的却是另外一个房间——是那人开的,并且在电话里告知他的房间号。

    门铃响。房门开。

    那人在门里,仿佛是刚从浴缸里走出来。身上还穿着衣服,滴滴答答一路的水渍,衣服因为水的缘故贴在他身上,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形。

    那人额前的发湿漉漉的,凝成一束一束,耷拉着。面上细细地布着一层汗。见到沈枕戈时,寡淡冷漠的脸上好像才终于释放出压抑的春情。

    那人轻轻曳下了沈枕戈的领带。

    沈枕戈跟着那人进了门,两人的目光胶在一起。随着门轻声落锁,所有画面慢慢消失了光线,陷入黑暗,直至完全看不见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周逢启猛地才从这样妄自的想象中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他的呼吸因为旖旎的幻想有些不稳,粗嘎道:“秦队,我把陆湛清那个案子拿给你,你尝试着回忆看看?”